1
范雪裴被老板派去接待太子爷的时候,她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但作为一个全能特助,她无法拒绝老板的命令,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小傅先生您好,我是傅先生的特助范雪裴,您今天在公司的视察活动将会由我全程随同。”她嘴角挂着温和得体的微笑,就像面对最难讨好的上级和最难应付的客户一样,每一个毛孔都严阵以待。
开门的人却和范雪裴印象中的那个骄贵太子爷不太一样。
不同于他西装革履地出席活动时的衣冠楚楚,也不同于他逛夜店被偷拍挂上娱乐头条的放荡不羁,现在站在房门口的傅华北,就跟普通的邻家大男孩没什么区别。
他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穿着纯白柔软得像是煮过的牛奶一样的家居服,光着脚踏在地板上。
范雪裴有些意外,没想到传说中的纨绔少爷竟然是这么干净纯良接地气儿。直到面前这个大男孩开口说话,她才勉强找回了那个超级难搞的大少爷的影子。
“我不去。”他睡眼惺忪,显然刚从被窝里爬出来。面对吵他美梦的人,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好吧……她就知道这位太子爷没那么好说话。
范雪裴也很为难。但她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不管傅华北怎么难搞,老板交办的差事是一定要完成的。
“傅先生。”她略一思索,然后换了个称呼,毕竟叛逆的小孩都不喜欢自己被称作是某某的儿子,“我知道傅先生时间宝贵,公事繁忙,但我觉得您今天最好还是去公司坐坐吧,顺道可以和董事长商议一下关于FV俱乐部的投资。”
打蛇打七寸,范雪裴知道傅华北的命门在哪里。
虽然媒体大多评价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但范雪裴知道,这两年他大部分的精力和资金都投入到电竞产业上了。然而作为老派实业家典型的傅姜却不看好这个行业,所以并不肯给傅华北太多的帮助,于是父子俩才因此生了嫌隙。
既然范雪裴被派来请傅华北去公司,自然是傅姜有了松口的意思。这对于傅华北来说,无疑是最有吸引力的消息。
范雪裴此话一出,果然让迷迷糊糊的傅华北清醒了起来。他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随后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拆了重组一样。
她被傅华北那颇具危险性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悦,眉心轻蹙与他对视。好在这位难搞的太子爷终于松口了。
“好,我跟你走。”
范雪裴长舒一口气,在背后悄悄比了个“V”字手势。首战告捷,耶!
2
正如范雪裴所知,傅姜这回是想要跟他儿子低头的。她在秘书处跟美女们插科打诨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接到了老板交给她的新任务——去FV俱乐部做财务顾问,全权负责这份价值一亿五千万的投资案。
在过去的那一个小时里,紧闭的董事长办公室大门隔开了两个世界。范雪裴无从得知那父子俩是怎么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的,她只知道眼下自己算是被流放了。
不管她现在有多不想离开,她最终还是被傅华北给顺路带走了。更确切地说,她是要给老板的儿子当司机。
范雪裴透过后视镜偷瞄后座上的傅华北。
因为要来集团谈公事,所以他特意换上了剪裁精致的银灰色西装。像他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其实很难压得住这种颜色,但是傅华北的气场却与这身银灰色惊人地契合。
她一边开车一边打量他。跟早上在他房门口的模样很不同,他已经收起了所有的柔软的气息,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外露,真是难得的正经。
这样的傅华北实在太少见。但是范雪裴记得,她曾经见过傅华北这样的表情。
那是两年前,FV俱乐部的挪威战队拿到第一个世界冠军的时候。在流传到游戏论坛上的一张闭幕式后的合影上,傅华北的脸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却能让人隐约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骄傲和喜悦。
她目光还无意识地停留在傅华北的脸上,直到傅华北抬头迎上后视镜中她毫不掩饰的视线,她才落荒而逃,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红绿灯上。
范雪裴的心里闪过一瞬间的窘迫和慌乱,毕竟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还被当场抓了现行。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了过来,谁让后面这人是害她远离集团权力中心的罪魁祸首呢?害得她事业跌入谷底的人是傅华北,该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傅华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是轻轻撩动琴弦的大提琴,远比他的年龄要更加内敛沉静。
范雪裴心里七上八下地直打鼓,下意识地抬头看后视镜,果然又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敢。服从老板的指令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我懂。”话是这么说,但是语气里的那点儿心不甘情不愿任谁都听得出来。
傅华北轻笑一声,轻到范雪裴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只听他又说:“我保证发给你的薪水不会比你在傅氏少。”
重要的是钱吗?范雪裴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和工作能力都受到了贬低和蔑视。她在傅氏是董事长的特助,到FV俱乐部她能做什么?说是财务顾问……爹给儿子的钱哪里用得着她来管?
3
范雪裴走进FV俱乐部的基地,即便她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觉得难以抑制地心潮澎湃。
傅华北也没把她当外人,直接带她去了训练区。里面有十几个在训练的男生,入耳是排山倒海般的机械键盘的敲击声音。她视线落在离她最近的那个男生的键盘上,看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流畅灵活地在键盘上跳动。
很惊艳的手速。
范雪裴悄悄地瞄了一眼身边的傅华北,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年轻的男人有多厉害。
她并不经常关注电子竞技这个行业,但是近年来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傅华北在欧洲留学时创立了FV俱乐部,在豪门战队林立的北欧带出了一支能拿到世界冠军的全新战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棒。
可是在FV的挪威战队步入正轨后,他竟然回国了。
范雪裴看着训练区里那些稚气年轻的面孔,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傅华北缺钱,是因为他要组建FV中国。她从玻璃的影子里看到了傅华北的脸,虽然年轻稚嫩,但却已经具备统领一群人去为梦想战斗的能力了。
她心里有个角落微微触动,在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广泛评价背后,原来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
“去做饭吧。”傅华北就站在她身后很近的位置。他一说话,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范雪裴冷不防吓了一跳。
范雪裴懵,“你说什么?”
傅华北侧过身来面对她,微微前倾,与她的距离又近了几公分,认真地解释给她听:“他们昨天一个一个地都跟我抱怨,说不想再吃外卖了。”
范雪裴还是有点懵,“所以……?”
傅华北仍旧保持着倾身的姿势。这样的距离让范雪裴觉得有一点点脸红,然而接下来傅华北说的话更让她脸红。
“我付给你的薪水远高于同行业的最高水准,所以希望你也能拿出你的最高水准让这些孩子们吃顿美满的饱饭。”
范雪裴简直气炸了!
所以傅华北把她从集团董事长特助的位置上拉下来,就是为了让她来做饭?
范雪裴像是一只即将爆炸的气球,仿佛再打多一点气就会“砰——”的一下炸似的。她决定把之前心里对他那点好感和赞美统统吃掉!
“那要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开一局,也不用你跟他们玩,就跟我玩好了,输了的人去做饭,你觉得怎么样?”傅华北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仿佛对眼下的局面早有预谋。
而听到他的话,范雪裴先是一愣,之后不过分秒之间,她就成功地将自己的怒气值降回到了零点。
像是已经饱和的气球被放了气,即使她腰杆仍旧挺直,但还是有一种芯子被抽空了一样的无力感。
范雪裴低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只露出个头顶。她摇摇头说:“我不会玩,我还是去做饭吧。”
她甚至都没问厨房在哪里,就直接离开了训练区,自己去找厨房了,只留下一个单薄得有些凄凉的背影。
“逃兵”范雪裴心虚得不敢回头,自然也就看不到身后的傅华北脸上的懊恼和挫败。
4
曾经的职场女飞人就这么转行成了FV俱乐部的家政阿姨。
范雪裴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的文件,再也不是某某子公司上市案、某某项目招标书、和某某公司某先生的生日晚宴邀请函,而是各种各样的菜谱。
傅华北说阿果喜欢吃广式早茶,范雪裴就去找菜谱学了全套;傅华北说大白想吃川菜,范雪裴就特意去川菜馆买了正宗的食材回来;小葱有选择困难症,每次点披萨都纠结得要命,于是傅华北让范雪裴给小葱做超豪华超有料的海陆空果蔬巨无霸披萨,范雪裴表示没问题做做做;后来傅华北说格子想吃切糕……
然后范雪裴就非常认真地查切糕的做法。
她从前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眼前永远飘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分时段随时会响。
她曾以为那样的生活很充实,可以证明自己很有能力很有价值。但是当她调整到如今这样休闲惬意地看看菜谱做做饭的生活后,她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她的价值。
那十几个男生,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每天十几个小时都泡在训练区,虽说是在“打游戏”,但却常常累得狼哭鬼嚎。
他们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见到她,因为她带来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于是一时间,范雪裴在这帮小孩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比傅华北这个亲老板还要高。
有一天傅华北出去谈公事,原本应该是带着范雪裴一起的,但正好赶上快到饭点的时候,年纪最小的小葱竟然抱着范雪裴的腿不让她出门……
等到傅华北再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风卷残云地解决掉了所有的食物。他脸色难看地去厨房找正在收拾流理台的范雪裴。
他站在范雪裴面前,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还要多。他身上的大衣还没脱下来,肩头还落着将融未融的雪,周身裹挟着一团冷冽的寒气。
范雪裴被那股寒气冲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傅华北见状立马跑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才又进了厨房来。
“我的晚饭呢?”傅华北深吸一口气,来回踱步。厨房里还弥散着食物的香气,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能认出范雪裴的厨艺独特的味道了。
“我猜猜看你们晚上吃了什么。”他难得稚气地皱了皱眉鼻子,然后就开始报菜谱:“有金沙玉米吧,蛋黄的味道太腻了;还有酸菜鱼吧,得,有大白在估计汤都没剩;还有排骨吧,这骨头还在垃圾桶里搁着呢。”
范雪裴看他像福尔摩斯观察案发现场一样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傅华北跳到她身边,小声儿问她:“你有没有偷偷给我留点吃的?”
范雪裴被忽然凑近的脸给吓了一跳。他一改平时的故作老成,翘起的唇角像是一只钻进她心里的钩子,勾得她忍不住有点心痒。
她飞快地摇摇头,像是为了要缓解心里那一点尴尬似的,她出奇地话多:“并没有啊,我以为你去谈事应该会吃过晚饭才回来的。他们都嚷着没吃饱呢,还说幸好你没在家,不然肯定更不够吃了。”
傅华北垂首敛眸,暖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修长细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映出一道沉沉的暗影。沉默片刻,他试探性地开口说:“那你,给我做一碗刀削面吧,好不好?”
范雪裴闻言一怔,神色有些恍惚。
5
范雪裴后来到底还是给傅华北煮了一碗刀削面,傅华北赞不绝口。
其实她做刀削面的手艺是非常棒的,毕竟她曾经连续做了一个多月的刀削面——那段时间他们穷得连泡面都吃不起了,从那之后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吃刀削面了。
她坐在餐桌的这一端,看着傅华北脱掉了大衣摘掉了手套,捧着碗吃得十分开心。她忽然想起那些久远到她都快想不起来了的旧事。
可是曾经刻骨铭心过的,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七八个人挤在只有六十平的出租屋里,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孩子,好歹还有个单独隔间的优越待遇。他们甚至拮据得连泡面都吃不起,于是她就成了全队的厨艺担当,承包了所有人的温饱。
好在后来都苦尽甘来。
“嗯,真好吃。”傅华北放下碗,满足地长叹一口气,那神色悠然,仿佛终于了结了一件多年的心愿似的。
不过他这一声赞叹倒是把范雪裴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FV俱乐部里的这十几个男孩子,虽然每天训练也都很辛苦,但是他们遇到了傅华北这样的老板,可是说是非常幸运。他们有最好的装备,有最好的生活条件,有傅华北坐镇后方,他们拼杀得也内心踏实。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傅华北,甚至忍不住心生向往。如果她晚生几年啊,说不定……
她轻笑一声,笑自己太天真幼稚。等收拾好碗筷,范雪裴就跟傅华北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她是有事找傅华北,十分凑巧,傅华北也有事找她。
傅华北把电脑转到她面前。这几乎是范雪裴被流放到FV来第一次看到满屏的数字,不过不是她熟悉的财务报表之类的数据,而是外面训练区那十几个小伙子这周的各项记录的汇总单。
“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范雪裴心下微动,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不过面上却仍旧装作不解,放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地交叠,右手轻轻地摩挲过隐约有些泛疼的左手手腕。
这是七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她也快要忘了那场车祸给自己带来的究竟是怎样的影响。可是从她认识傅华北开始,他一步步走近她的生活,竟让她又时常想起过去的事情来。
就连左手的旧伤都在提醒她,那些她以为已经尘封的记忆,原来一直都在。
傅华北似乎没有看出范雪裴有什么异样,支肘托腮看着她,颇为随意地问道:“你每天看他们训练,有什么感觉?”
范雪裴继续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感觉就是,他们好辛苦,应该再多吃一点。”
傅华北原本绷直的脊梁忽然就松了。范雪裴不知怎的,竟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股挫败感里。她有些想笑,但是她僵硬得隐隐作痛的脊梁骨告诉她,在傅华北面前,她还得挺直了腰板才行。
傅华北问她:“你觉得他们打比赛好看吗?”
范雪裴说好看。
傅华北又问她:“你想玩吗?”
范雪裴失神片刻,摇摇头说不想玩。
再之后傅华北没再问她了,只是沉默地目送她离开了办公室。而被傅华北的试探打乱了节奏的范雪裴竟然忘了自己来找他的正事。
她原本是想来问问傅华北,这次短期“借调”是不是该结束了?范雪裴想,她总不能在FV俱乐部待一辈子。就算现在的生活再轻松惬意,她早晚也是要回傅氏上班的。
她每天看着那十几个男孩子辛苦训练,看着他们时常因为突破了一个数据记录或是达成了一个战术配合而彼此欢呼庆贺,她也会忍不住跟着激动喝彩起来。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十七岁,回到了那些为梦想而战的日子。
可等清醒过来时,她还是明白的,这世上很多事无可挽回无法逆转。所以如果注定了找不回得不到,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希望比较好。就连把她重新带到这个世界里的傅华北,她都想远离了。
然而范雪裴却在当晚接到了他的短信通知。
“下周广州站比赛,你随队。”
傅华北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说在一开始傅华北说要跟她开一局游戏只是巧合,那之后傅华北又接二连三地试探她对游戏的态度就很值得怀疑了。
范雪裴不知道该怎么去揣度这个行事成迷的男人,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过去,又怎么会如此残忍地要求她去随队,让她不得不直视那些她永远再无法触及的旧伤?
6
范雪裴还是随队去了广州。
到酒店都安顿好后,范雪裴和傅华北带着一帮小孩下楼吃饭。然而刚出电梯,迎面就刮了一股“飓风”,紧接着范雪裴就晕头转向地被人赠送了个大大的熊抱。
直到她被脸色阴沉的傅华北从那人怀里解救出来,她才看清楚这股“飓风”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高马大的伊万是北欧老牌战队LINNA的领袖级人物,去年正式退役之后就开始从事游戏解说。
眼下他仍然维持着张开双臂的热情奔放的姿势,朝范雪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噢,亲爱的Sleepy,好久不见,不拥抱一下吗?或者我们可以共进晚餐,之后再开一局?”
话音刚落,伊万就朝范雪裴比了个飞吻的手势。
傅华北的脸色更难看了,长臂一伸就把离他原本有半米远的范雪裴直接夹到自己胳膊底下。
范雪裴:“……”
她被傅华北夹在胳膊底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小孩。原本他们见到伊万就很激动了,等听到伊万管她叫“Sleepy”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同款震惊脸。
伊万是本座级的人物,而Sleepy,是他多次在采访中都提到过的对一位中国女选手的爱称——她在场下永远蒙着头睡觉,上场之后却天下无敌。伊万说过,Sleepy是CSer中唯一一个他引之为对手的女孩。可惜的是Sleepy退役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赏心悦目的对手了。
那一瞬间范雪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自豪吗?她也曾热血澎湃地踏上征程,也曾身披国旗捧回过奖杯。她的名字也曾被人铭记,被人膜拜。
然而更多的还是失落吧。她最终还是没能一直耀眼,她现在已经归于平凡。
她从傅华北的臂弯里挣扎着钻出来,没有去看傅华北的脸色,只朝着伊万微笑了一下,说:“跟我玩太掉价了吧,伊万,你知道的,我已经退役很多年了。”
范雪裴觉得,面对曾经的对手承认自己不行,原来并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她坦然一笑,“至于共进晚餐,等比赛结束后会有机会的。”
她转过身,仰头看着冷脸的傅华北,自然也没错过他眼中那点做错坏事被抓包的局促不安。
范雪裴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傅华北,也不先开口说话,倒是傅华北没多会儿就顶不住了。
“我……”他张了张嘴,对着范雪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而回头跟那几个小孩说:“还杵在这儿干嘛,不去吃饭吗?”
小孩们灰溜溜地走了,非常识相地把伊万也给拖走了。这个要签名那个要合影的,伊万也只能跟着他们离开。于是电梯口就只剩傅华北和范雪裴两个人相顾无言。
“我看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范雪裴心里倒是有点惊讶的。虽然她之前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当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意外。
毕竟当年她很少有照片流传出去,除了现场比赛过的一些对手,很少有人会认识她。而且她已经退役七年了,七年前的傅华北只有十几岁而已,怎么可能会认出她来?
傅华北眼神躲闪,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摸了摸鼻梁,最后只说了句(作品名:华北地区今日有雪,作者:诗想想想。来自每天读点故事)